季后赛10连胜！勇士能否复制紫金王朝神迹

       136比100狂胜马刺后，勇士今年季后赛已经连胜10场，迄今未尝一败。NBA超过70年的历史，季后赛取得10连胜，包括开局10连胜的球队并非勇士一家；不过他们和上赛季的骑士是NBA历史上仅有的两支季后赛10连胜开局，且每场比赛都得分上100的球队，而且开拓者、爵士和马刺这三个对手的成色，显然要高过去年的活塞、老鹰和猛龙。而1989年和2001年的湖人，则是NBA历史上唯一取得开局11连胜的球队——勇士能够复制紫金军团的神迹吗？

       

       一个1000万美元的经验

       2010年，乔·拉科布和皮特·古珀联手收购金州勇士时，花了整整4.5亿美元，创造了NBA历史球队转让价格最高纪录。但在拉科布看来，为了这笔生意，他的支出可不止这些，还有格外的1000万美元——而且是1997年时的1000万美元。

       “在当时那可是一笔巨资啊，那时候我也没有多少钱。”拉科布回忆道，“所以它对我有着很大的意义，让我积累了经验。当然，我能回忆起来的都是些美妙时光。虽然损失了一大笔钱令人痛心，但我并不是特别在意。那是段很棒的经历，让我交到了许多好朋友，学到了很多东西。”

       那是拉科布在体育方面的第一次投资，他付出了金钱和心血，但苦苦挣扎了三年仍然以失败告终。1996年，拉科布投资了一支名为圣何塞镭射的女篮球队。这支球队由来自斯坦福大学的明星球员珍妮弗·埃茜领衔，她们在接下来两次打进季后赛，但不到三年就解散了，甚至其所在的整个ABL联盟都消失了。

       “我接受了教训。”拉科布回忆道，“当你和传统对抗时，商人的经验有时候全无用途。WNBA优势太过明显，我们根本没法签下全国电视转播合同，这是致命的问题。所以他们赢了并延续至今，而ABL早已销声匿迹。有意思的是，现任NBA总裁亚当·萧华当时正是WNBA的负责人，而那时他不过是NBA联盟一个稚嫩的管理层人士。事实上就这段经历，我们俩聊过很多次。”

       “我记得每次开队内会议的时候，乔都会在场。”埃茜说，她看得出老板是真心爱篮球。日前，拉科布和埃茜重聚时，翻阅20年前的镭射队球队手册，看到老板简介部分的照片，埃茜感慨道：“变化并不大，篮球让你年轻了。”

       20年后的今天，拉科布是联盟最受关注球队的拥有者，他认为，眼下取得的成就很大程度得益于当年经营镭射队的经历，失败是成功之母，着实让自己受益匪浅。2006年，拉科布买下了凯尔特人的部分股份；4年后，他成了勇士的老板，并开始将用1000万美元买到的经验应用到了球队的运营中。“我了解了一支职业体育队的结构组成和运作形势，以及一切有利于球队运营的细节。在那个联盟，我们打球的方式是正确的；从长远角度看，我不认为那毫无意义。在镭射队，我们的家庭氛围就非常浓，大伙儿会带着家人来……如今的勇士也是如此。在NBA，这样的氛围并不多见，在这里，也有着家一般的欢乐感觉。对我而言，我看到了当年镭射队的影子，比我在职业联盟里看到的多得多。”

       一个最能拼抢的团队

       1994年冬天，上赛季还打进总决赛，最终3比4惜败于火箭的尼克斯，西海岸客场之旅却打得一谈糊涂。面对无精打采的球员，气急败坏尼克斯主帅帕特·莱利宣布：每次成功制造进攻犯规奖励100美元，球队连赢几场再乘以几！这种私立奖金的行为，显然是违反NBA规定的，但为了拿到东部头名，莱利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一举动效果立竿见影，尼克斯很快在萨克拉门托结束了4连败，回到麦迪逊广场花园球馆又狂胜篮网，接着又是客场三连胜，主场五连胜……“当时我们好像连赢了15场，”当时在尼克斯当助理教练的杰夫·范甘迪回忆道，“所以每一个进攻犯规，他（莱利）要为此付出1500美元。”

       当然对于尤因、斯塔克斯、安东尼·梅森这些球星来说，这些钱不算什么；但对于身处替补席最末端，只能拿15万美元底薪的大前锋埃里克·安德森而言，意义就大不相同了。“连胜末段，我们在主场又取得了一场大胜时，他简直无处不在，挡在每个对手的突破线路上，不停地摔倒。”范甘迪回忆道，“制造了第一次进攻犯规后，他冲着替补席高喊着：‘1500！’然后就是3000，两分钟他就赚了3000。第二天球队训练时，莱利如约兑现了。”

       事实上，莱利对球员这方面的要求早就有了。哪怕没有这个奖励措施，他也会要求助教记录下球员造进攻犯规、破坏传球（不是抢断，指防守时碰到球改变方向，造成球出界或对方失误）、抢地板球、干扰投篮的次数。他希望能够借此对球员的比赛努力程度进行量化，奖优罚劣。莱利会在更衣室里直接公布统计数据，表扬排名领先的球员，批评落后分子。“中场休息时你就能看到自己这方面的排名。”曾在尼克斯打了一个赛季的奇奇·范德维奇回忆道，“如果下半场你还想打球，最好尽量提升自己的排名。”

       1999年，加入小牛教练组的范德维奇也得到了这样的任务，就像当年尼克斯的杰夫·范甘迪、迪克·哈特那样，帮助主帅老尼尔斯统计上述那些数据。“我们称之为拼抢统计。”范德维奇说。2001年，范德维奇就任掘金总经理，他已经深知拼抢的重要性，而且很有技术含量，但就像大局观、脚步这些东西，想找到佐证的数据并不容易。四年前，范德维奇已经是NBA联盟篮球运营副总裁，球员效率值、胜利替代值等10多种高阶数据如今已经被大众熟知，但在防守端量化合格掩护、破坏传球、干扰投篮的数据，依然无处可寻。这种缺失，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它们过于主观。即便是最高级的计算机，也很难清晰判断，这次投篮不中究竟是不是因为防守者干扰造成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不甘心的NBA，复制了莱利20多年前的做法。联盟聘请了多达15名工作人员，以手工统计的方式记录下比赛中出现的每一次破坏传球、干扰投篮、造进攻犯规、抢地板球和掩护助攻。这些工作人员都有丰富的篮球经验：高中教练、大学球员、篮球训练营辅导员、裁判……比如25岁的安德烈·布莱克伍德，他曾经在高中和凯瑞·欧文同场竞技，“当年他们赢了我们70分，最后时刻凯瑞还在不停突破。”如今，布莱克伍德会坐在位于新泽西的联盟总部，对着监视器记录欧文的那些高阶数据。

       能打进季后赛的球队，阵容里总会有一个拼抢数据单非常漂亮的球员：比如火箭后卫贝弗利，本赛季场均抢1.6次地板球，联盟最积极，奇才后卫沃尔排名第二；比如奇才中锋戈塔特和爵士中锋戈贝尔，两名欧洲中锋场均掩护助攻最多，达到6.2次，骑士中锋特里斯坦·汤普森以4.8次紧随其后；比如猛龙后卫洛里场均破坏传球3.7次，排名联盟第5，马刺前锋莱昂纳德也有3.4次；比如凯尔特人替补后卫马库斯·斯玛特总共造了24次进攻犯规，排名联盟第5，略多于22次的贝弗利。戈贝尔还在场均干扰对方两分球投篮（12.7次）上高居联盟第二……

       从球队角度看，又是另一番景象：奇才和猛龙在拼抢数据上优势明显；马刺干扰对手两分投篮排名第6，但干扰三分投篮仅列第28；火箭和马刺差不多，干扰两分和三分投篮分列第8和第22；爵士因为教练强调不要冒险防守，所以他们的破坏传球和造进攻犯规是联盟倒数第一，抢地板球和干扰三分则是倒数第二；至于骑士，他们显然是有所保留，破坏传球排联盟第27，抢地板球第24，干扰投篮第24……

       不过进入季后赛，面对要么赢球要么钓鱼的局面，拼抢数据呈现水涨船高之势，抢地板球更是几乎翻番。比如火箭常规赛场均只抢7.2次，但季后赛暴涨到15次。

       那么问题来了，谁是拼抢数据最好的球队？结果出乎意料，居然是那支公认最有天赋、最技术流的球队——金州勇士。

       

       “这就是我的地盘。”德雷蒙德·格林这一回确实不是大嘴巴，“它考验的就是你有多少能量。送出1次助攻，罚中1分，基本不会使多大劲儿。有时候，捡到1个篮板也可能不费吹灰之力。但在掩护、干扰投篮、破坏传球的时候，你必须全力以赴，这是你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

       本赛季常规赛，勇士赢下了67场，投篮命中率和限制对手投篮命中率都高居头名，平均每100回合净胜分比拿到73胜的上赛季还要多。更难得的是，勇士场均破坏传球次数（18.7次）、抢地板球（7.7次）同样排名第一，干扰投篮（68.4次）和掩护助攻（12.7次）位列第二，综合排名无人能出其右。而季后赛首轮横扫开拓者的系列赛，5项拼抢数据里他们有3项高居第一。

       “我们不这么玩命拼抢也足够优秀了，我们就是这么强大。放眼整个联盟，很多球星不爱费力气，他们仍然是优秀的球队，但他们没有危机感，没有追求伟大，而我们一直都这么做。我们很清楚，这些是区分赢家还是输家的关键。当你将这些细节，和我们拥有的天赋、技术、进攻能力有机融合，我们就不可阻挡。”格林又说真话了。

       作为队内防守最好的球员，本方半场的最后一道屏障，格林的拼抢数据抢眼并不足为奇，何况他本就是这个赛季最佳防守球员的有力竞争者。但一个赛季前还在防守时被针对的斯蒂芬·库里，居然在后卫里排名第二，着实出乎意料。季后赛，库里在抢地板球榜单上也能排名第二！“我是必须要这么打球，斯蒂芬确实没必要。”格林说，“你只听说过，‘斯蒂芬是最好的投手。’‘克雷·汤普森三节就能得60分。’‘KD天赋过人。’听起来棒极了。但别忘记，我们能不断获胜还有其他原因。”

       当勇士在常规赛后半段状态下滑7战5负时，除了杜兰特伤停，他们的拼抢数据也出现了明显下滑。感觉敏锐的格林根本不用看数据，就知道球队出了什么问题。如果勇士防守轮换出错，或者没有做好掩护，格林会大发脾气，“我说过，我的地盘不容侵犯！”振作起来的勇士在季后赛前强势收官，只输了1场比赛。

       

       季后赛首轮对开拓者第三场，比赛刚开始不久，回到主场的开拓者已经领先了整整13分。但在一个防守回合里，格林11秒内先后防了对方5人！从左侧的埃文·特纳到三秒区附近的哈克利斯，再到右侧的约基奇，然后在罚球线阻挡了麦科勒姆的突破，最后还冲到三分线干扰了利拉德的远投。勇士能够逆转赢下那场比赛，防守端的复苏无疑是关键。“这需要活力，以及对比赛的理解力。”格林事后说，“比如破坏对手传球，他们不可能每个进攻回合都得分，他们只是想得到一个好的投篮机会。如果我破坏了对方一次传球，即便没有造成失误，至少也会耽误半秒进攻时间，这可能就会影响到他们最后的投篮。但要想破坏对方传球，我就要阅读他们的进攻，知道球要传到哪里去，弄清楚其真实意图。”

       是的，如果没有足够高的球商，光靠猛冲乱跑是没用的。NBA还追踪统计了各个球员比赛时的移动速度，结果多少出乎意料：哈登排名倒数第6，沃尔倒数第11，勒布朗倒数第12，格里芬倒数第13；格林略好些，但只比27名球员快。“真正起到作用的是移动的效率而不是体力。”对数据颇有研究的火箭总经理莫雷说，“对等情况下，拼抢积极当然好过消极。但现实是，迈克尔·乔丹更少的移动，拼抢效果肯定好过杰拉德·威尔金斯没头苍蝇般的乱抢。”天赋、意识、力量、预判、反应速度甚至臂展、手大小都会产生影响，当然，足够努力是最根本的。

       2015年夏天，火箭控卫贝弗利合同到期，成为受限制自由球员。前一个赛季，他场均贡献10.1分3.4次助攻，但却因为左手腕韧带撕裂缺席了近3个月。但在莫雷看来，贝弗利的价值远比基本数据体现出的大。“我们有自己的拼抢统计，而他在这方面表现实在太耀眼：抢地板球、换防更高大强壮的对手……有些价值是可以量化的，而有些不能。”于是，莫雷用4年2500万的合同留下了贝弗利，后者则没有辜负球队的信任，本赛季他的拼抢数据是联盟后卫里最好的。“NBA最难预测的，就是球员到底有没有坚持训练，足够自律。贝弗利这样的球员，正是靠着拼命才站稳脚跟，他当然更有可能继续保持，因为那些更有天赋的球员，往往不用打得这么辛苦。”

       戈塔特，2005年57号秀；贝弗利，2009年42号秀；德雷蒙德·格林，2012年35号秀；戈贝尔，2013年27号秀……“但你别把拼抢积极和选秀出身完全联系起来。”主管球队防守的勇士助教罗恩·亚当斯说，“当你谈到一些天赋平平的球员时，他打球拼命是个很惹眼的优点，靠着决心和努力获得了成功，比如贝弗利和格林。但凯文·杜兰特的努力往往会被人忽视，你不能说天赋过人的球员就没有付出过同样的努力。”不同球员有不同的比赛风格，也就有不同的拼搏方式。杜兰特穿过三人防守在肘区找到合适的投篮点，格林挤过双人掩护干扰对手的三分投篮，都是一样的。

       “甚至，我不会把它叫做干扰投篮，而是挑战投篮。”亚当斯说，“你我对它的理解不一样，如果有人快速补防到外线，但只是原地举起手来，这算是挑战投篮吗？我觉得这个防守还不称职。”在NBA的官方统计里，干扰投篮的标准很宽泛，一切影响对手投篮的动作都算数，包括补防到外线时举起一只手。但很显然，不同动作干扰效果也是不同的。

       在范德维奇看来，勇士和凯尔特人两支擅长打小个阵容的球队，令人窒息的换防是他们打进分区决赛的秘密武器；他相信拼抢统计可以做得更加详尽，这样评价NBA球员时才更客观公正。但是，格林并不在乎这个。“说实话，这些数据统计对我已经没有帮助了。我只是希望它能够打开另一条路，起到应有的作用。不是每名球员都能够像斯蒂芬那样投篮，像KD那样身高7英尺但移动迅捷；但是，这并不意味你就不能为球队做出重要贡献。很多次看比赛录像的时候我都不禁在想，‘为什么这个家伙要如此蛮干？他根本进不了球！’但可能这辈子别人都是那么教导他的，‘要想出人头地就得单场拿40分。’而我的目标是开辟一条新的成功之路，你不用得到40分，只得4分同样可以做老大。”

       一个不可阻挡的库里

       斯蒂芬·库里带球极速来到前场，将对手的马刺后卫米尔斯远远甩在后面。马刺中锋戴德蒙想延阻他，但一对一大防小对付两届MVP得主显然不是个简单任务。库里突然放慢了脚步，他根本就不用做胯下、变向、背后运球等动作，就使得戴德蒙一时间陷入迷茫，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结果脚下拌蒜摔了个屁墩儿。已经预感到自己可能要登上“沙克五大囧”的戴德蒙，无力地伸出手做最后的防守努力，结果只是让库里打了个2+1。

       

       这个回合，就是马刺这个系列赛防守库里的缩影：他们拿“萌神”毫无办法。防守最好的莱昂纳德因为受伤只能坐在场边，经验丰富的后卫米尔斯更是束手无策，何况马刺还要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杜兰特身上。

       曾经，马刺是联盟里防守库里最有心得的球队之一，他们也是近年来赢勇士次数最多的球队，近4年时间里赢了6次。这6场比赛里，库里场均只得18.5分，投篮命中率仅有39.4%，三分球47投11中。但这两场西部决赛，库里无法阻挡：他在69分钟44秒的出场时间里狂砍69分，三分球25中13，7节比赛有4节得分达到两位数。库里可以把球运到任何地方，可以在喜欢的地方出手，并贡献了许多类似晃倒戴德蒙的精彩瞬间。于是在最近6次对阵马刺，勇士的战绩已经提升到5胜1负，库里场均贡献31.3分6.5次助攻，命中率54.2%。

       是的，如果莱昂纳德没有伤停，情况应该会好不少。但需要注意，库里大部分数据还是在有莱昂纳德的时候取得的。事实上，勇士对马刺的防守也是做足了研究，他们清楚经验丰富的对手，当然很熟悉那些传统进攻套路，所以库里在进攻端出其不意的成分也越来越多。

       比如：库里持球突破禁区，面对马刺中锋加索尔的夹击封堵，将球传给站在左侧45度的队友格林。在格林高位策应的同，库里飞速溜到左侧底角，格林传球给利文斯顿，利文斯顿再将球传给库里并顺势做个掩护……和利文斯顿对位的吉诺比利反应过来时已经牢牢被挡住，晚到一步的米尔斯更是封堵不及。

       突破、分球到45度，停步再加速，利用掩护无球跑动到三分线外，接球迅速出手。当库里将雷吉·米勒的看家跑位本事融会贯通，马刺的麻烦就真的来了：当球从突入禁区的库里手中传到外线，马刺球员脑海里原本绷着的弦难免放松下来，将注意力转移到球上。而库里敏捷灵动的跑位加上队友严实的掩护，即便是老江湖吉诺比利，回过神来再想追也来不及了。

       

       想战胜勇士，抑制他们的王牌控卫是必须做到的：要么防住库里，要么能和库里对攻。在莱昂纳德复出前，马刺无法做到这点，他们只能试图用协防不让他突破、轻松投篮，但面对无球跑动的库里，马刺只能望而兴叹。今年季后赛迄今，库里场均得到28.6分5.6篮板5.8助攻1.7抢断，投篮命中率48.9%，三分命中率43.7%；再加上勇士保持不败的战绩，上一个在西部季后赛表现如此出色的球员，还要追溯到5年前——当时效力雷霆、如今和库里快乐地做着队友的杜兰特。

       但如今的勇士，可比当年的青年军雷霆恐怖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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