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4赛季的NBA开打不到一星期,联盟各路专家就开始忙着捡自己掉了一地的眼镜碎片,因为东部的一支球队真的让他们看不懂。
没错,费城76人。
在6月份选秀大会开始前,76人进行了一项重要的人事任命,前火箭队的执行副总裁萨姆-辛基正式成为76人篮球运营总裁兼总经理。伴随着辛基上任的是周遭隆隆作响的“重建”之声。而在选秀大会结束之后,这些声音瞬间改成了“摆烂”。看到一支球队把像朱-霍勒迪这样的全明星控卫主动送去交易来一个潜在的伤病新秀诺伦斯-诺尔,这样的评价确实无可厚非。
2014年是传说中的选秀大年,以准状元安德鲁-威金斯为首的一批青年才俊很可能复制2003级甚至是1996黄金一代的空前盛世,面对这样的机会,一些高难成低不就的球队主动跳入摆烂的深水中,不管承认不承认,76人的名字已经被外界一致钉在了其中,看起来东部“副班长”之位他们已经是提前锁定了。
不摆烂?谁信啊……
·迈克尔-卡特-威廉姆斯横空出世
10月31日,11号新秀迈克尔-卡特-威廉姆斯在生涯首演上的表现打破了所有人对76人的认识。他的22分、12助攻、7篮板、9抢断的准四双数据不仅让自己一夜登上前无古人的高度,更是让人们开始对76人总经理萨姆-辛基的眼光有了新的认识。
当然,1场比赛说明不了问题,在接下来对阵奇才的比赛中,威廉姆斯克服上半场低迷状态,在下半场强势回勇,率领76人成功逆转比赛,展现出了完全不同于普通新秀的成熟冷静。而刚刚结束不久的对阵公牛一役,威廉姆斯再度让人惊讶,他在同MVP罗斯的这场对话中轰下26分、10助攻的数据,不仅个人表现完胜对方,还帮助76人击败了东部强敌公牛。志在摆烂的76人竟然开季3胜0负,全联盟都震惊了。
威廉姆斯是76人现在如此火爆的场上原因,而场外,76人总经理显然就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在2013年选秀大会进行前的1个月,萨姆-辛基才刚刚上任成为76人篮球运营总裁兼总经理。在这短短1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是如何决定用手中最高顺位的选秀权选择威廉姆斯?
·萨姆-辛基其人
35岁的萨姆-辛基是NBA近些年来数据分析热潮中涌现的又一新星,他的履历看起来和现任火箭总经理达雷尔-莫雷非常接近。辛基毕业于俄克拉荷马大学,在斯坦福大学拿到工商管理学硕士学位,本科毕业时他曾被《今日美国》评选为全美60大毕业生之一。在进入NBA之前,他曾为NFL球队的选秀策略出谋划策,向他们支招如何利用数据分析来更好地做决策,他在贝恩咨询公司任职过,当过私人募股和风险投资的分析师,在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沃顿商学院办过讲座,并且还是麻省理工学院一项每年一次的体育分析座谈会的最初参与者。
8年前,辛基正式进入休斯敦火箭队工作,担任前火箭总经理卡罗尔-道森的特别助理。从2007年开始,辛基地位渐渐提升,开始担任火箭队的篮球运营副总。在当时,他是全联盟最年轻的副总裁。2010年,辛基担任火箭队的执行副总裁,在此期间,他为火箭在大量独创性的数据分析工作上立下汗马功劳,包括利用数据对选秀大会上的决策进行改进,还有自由球员市场引援、交易、以及比赛实战策略方面的贡献。另外,辛基还为火箭侦查那些具备前景的大学苗子。
“辛基是我们球队的一个无价之宝,自从他被聘用已来,他的表现一直超出我们的期待,”莫雷曾对辛基有过这样的评价,“他在选拔天赋球员方面有自己独到的眼光,而且同时具备了非常强大的分析背景。辛基的贡献一直是火箭成功的关键,我相信他在这个联盟的前景会非常光明。”
·魔球哲学的信徒
当年仅33岁、几乎从来没有打过篮球、没有当过教练、也没有过任何专职球探经历的达雷尔-莫雷成为火箭总经理时,NBA篮球世界的规则被宣告正式改写——一个“魔球”时代就此来临。
所谓“魔球”,即英文的Moneyball,指的是一种职业体育球队的经营哲学理念。它的兴起来源于2003年美国著名财经作家迈克尔-刘易斯所著的一本名为《魔球——逆境中赢的艺术》的全美财经畅销书。这本书以美国棒球队奥克兰绿帽为背景,介绍了总经理比利-比恩如何通过数据分析为手段,帮助球队取得战绩和市场的双重成功。魔球的核心理念是统计那些影响比赛胜负的但却被常人忽视的因素,据此来建立一种评估球员的方式,旨在挖掘一些被低估的球员身上的巨大价值。
当今世界,体育运动已经发展成为大型商业,球队和联盟都在如何寻找和发掘人才方面存在严重的问题。每一支球队老板都想知道,究竟需要花费多少功夫和金钱才能让他们登上商业体育之巅。在现如今NBA30支球队里,有22支都已经在他们的管理层设有数据分析的相关部门。魔术队的总经理罗伯-亨尼根、太阳队的总经理莱恩-麦克唐纳夫、加上雷霆总经理萨姆-普莱斯蒂……越来越多的数据分析背景人员加入NBA大军,这也是为什么辛基能够得到信任,在NBA施展拳脚的客观原因所在。
莫雷是众所周知的魔球理念狂热支持者,当同样热衷于数据分析之道的辛基遇上莫雷,两人可谓一拍即合。辛基在莫雷手下工作了4个赛季,俩人共同建立起了如今在火箭运行得非常成功的数据文化模式。对于每支不同的球队来说,选择球员的各种指标也比重不一,包括球员个头、速度、篮板能力、投篮感觉、运动力等等。火箭一直自豪的是他们在这方面拥有比其它大多数对手更为出色的评估体系,比如要更重视球员的整体潜能,而不是某些方面的缺陷。先进的数据分析必须要求分析人员拥有出色的经济学理论背景,像莫雷和辛基这样,他们总能正确地找出数据中最重要的方面。
举两个例子:阿隆-布鲁克斯、卡尔-兰德里。这两名球员都曾是火箭选秀的成功范例,而他们的共同点是在各自所打的位置上,两人一开始都被贴上了“身高不足”的标签,而火箭在数据分析的帮助下摈弃了这种传统观念,他们在选秀大会上以比预计顺位超前许多的位置提前将他们选中。
最终,布鲁克斯成了NBA进步最快奖的得主,兰德里则入选了NBA最佳新秀阵容第二队。
“以现在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人们对年轻、有统治力的、外籍的球员估值就过低,这可能有点马后炮,但最好的范例就是诺维茨基。同样地,估值过低的还有高中生球员,以及国际球员出身的后卫,”辛基说道,“任何时候,当一些奇思妙想或是一些独特的发现改变市场时,人们往往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很好地评估它们。”
如今,火箭已是NBA数据分析应用方面的先锋之一,而帮助火箭达到这样地位的除了莫雷就是辛基。
·重要的“第一步”
魔球的理论并不仅仅只是强调对数据的大量运用和分析,数据分析只是载体,其最终目标是挖掘人才。大多数教练可以说出他们的球员靠什么样的战术打法会成功,比如一些人在挡拆中会打得风生水起,一些人则擅长低位背打,另外一些人则喜欢单打独斗,等等等等。但像辛基这样的数据分析家,他们可以给出这些球员在这些特定的情况下具体会好到什么程度。在辛基接手76人前,这支球队正处在一个非常黑暗的时期,关于去年夏天安德鲁-拜纳姆的那笔轰动大交易已经被证明是失败的,一条重建的道路摆在了辛基的面前,没有明确的方向,荆棘却清晰可见。而在这些挑战面前,辛基给出的答案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当年火箭老板亚历山大聘请我是旨在让我为他们的管理层带去一种数据处理导向的风格,后来总经理莫雷让我有了放手大干的空间,所以我非常幸运,非常感谢他们二位给予我的机会。我之所以同意接受76人的邀请,最首要的原因是因为这支重建球队的一个最重要基础已经确立,76人有一支深思熟虑的老板团队,他们致力于用数据分析、战略规划、以及无情的变革来打造一支篮球队,挑战就摆在我们面前,但我充满干劲,我想我可以为76人创造一些可持续发展的、永恒的财富。”
比如,在选秀大会上挖宝。
在今年的选秀大会上,优秀的控卫并不多,大家的关注目光基本上全都集中在上赛季NCAA的全美最佳球员特雷-伯克身上,大部分的专家、媒体都认为伯克是本届新秀中的控卫第一人。不过,76人对伯克并不像其它球队那样感冒,他们明确了要用第11顺位的选秀权选择一个控卫,但他们甚至没有提出要试训伯克的要求,显然,76人有另外的答案。
雪城大学的当家主控,身高6尺6的2年级球员迈克尔-卡特-威廉姆斯。
对于迈克尔-卡特-威廉姆斯,辛基有过这样的个人评价:“凭着他的第一步能力,他可以想上哪儿就上哪。他可以纵览全场,他可以做出许多花样的传球,这是那些没他这么有运动能力或是没他这么高大的球员无法做到的。”
注意辛基提到的,威廉姆斯的第一步。
在芝加哥联合选秀训练营中,威廉姆斯是一个很难错过的球员,那双亮绿的球鞋当然起到了一点效果,但根本上,他自己的表现同样引人关注。这并不代表威廉姆斯的比赛时刻都打得很好,但无论好或差,有一点辛基在早些时候的形容太对了。
他的第一步。
威廉姆斯在赛场上时常做突破,他的速度和敏捷性、躲开防守球员的能力、以及从左到右的杀伤力都相当抢眼。辛基对于第一步的痴迷是非常有道理的,一个能够突破到篮筐得分,或是制造犯规获得罚球机会,或是传球找到空位队友的控卫,在这个联盟里是极具价值的宝贝。
这些在常规赛仅进行了3场便全部应验,威廉姆斯6尺6的超级身高让他拥有无尽开阔的球场视野,76人的高低位空切配合在他的组织下打得风声水起。在同公牛一役,威廉姆斯带队逆转20分,在比赛最后时刻他曾多次突破到篮下贡献关键得分,帮助他轻松过掉MVP罗斯的就是他的第一步。
在一些主流媒体上,关于威廉姆斯的弱点分析写得很清楚,身材过于瘦弱、185磅的体重过轻、跳投不稳定(投篮命中率39.3%,三分球命中率29.2%)……辛基表示,所有球队都是基于他们得到的信息来对一个球员做出结论的。而辛基和他的团队比别人要更多注重的是收集一些额外的数据,同时强调及时清理那些错误的信息。放在威廉姆斯的例子上,身材和体重都是可以后天改善的,投篮更是可以练出来,这些都属于潜在的错误信息,需要小心剔除。但可以肯定的是,6尺6的身高是绝对无法通过后天来调教的。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才刚上路
对于数据分析这件事情,质疑者一直存在,其中不乏前76人主教练、名人堂成员拉里-布朗。还有目前NBA中的两支季后赛级别的球队快船、老鹰,他们对数据分析也不感冒,在管理层里至今未配备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员。确实,篮球并不同于棒球,后者是非常数据化的一项运动。而在篮球界,成功包括诸多因素,比如球队的化学反应、球员的个性,这些都是无法用数值来具体量化的。
即便是比尔-詹姆斯,这位棒球界的数据分析教父也承认,把这些理论放在篮球领域里确实存在一定的困难。
“化学反应是很难定义的,因此也是很难衡量评估的,”詹姆斯曾表示。
魔球并非万能,在有限的资金、市场条件下,即便你拥有再出色的分析体系和眼光,也无法逾越金钱这个门槛,只要有足够的金钱,这仍然是钱多者占据制高点的游戏。而且,就像达雷尔-莫雷曾反复强调火箭需要2-3个巨星一样,辛基和莫雷都明白,数据分析能够打造一支成功的常规赛球队,但无论如何加权求和,这仍然是球星主宰的世界,在决定是否能够登上最高顶点的那个环节,魔球未必有它的效力。
另外,运气因素是始终无法规避的。萨姆-普莱斯蒂,雷霆总经理,又一位数据分析大家。在他执掌雷霆时,他也不得不等到凯文-杜兰特、拉塞尔-维斯布鲁克成长为总冠军级别的二人组合,然后才可以把一切计划搬上现实。
但若像辛基这样,运气一开始便站在他这一边呢?
那你会看到的就是现在这样:一个3胜0负的开局。以及,一个前途无量的建队基石。
谁说重建就一定要摆烂?费城球迷应该有理由期待76人会成为下一个火箭。